食色/一心一意\判答

　　我成長軌跡上的一月份，比很多人記憶裏的都更加溫暖熱鬧。北方的冬季天寒地凍，多數人黏在被窩裏不願出門，但我家早早就「滿上」了節日的氣氛。元旦之後是父親生日，生日過完，春節也就近在眼前了，本來貧瘠無聊的時光，不用費心打發就能五彩斑斕，好像一首歡快的童謠，可以從頭哼唱到尾。

　　也是在這個成長軌跡上，彷彿很多個「重要節點」都跟一月相關。十多年前的某個一月，正大包小裹置辦年貨的我接到一通電話，狼狽地把左手的東西倒騰到右手上，慌亂之餘險些掛斷。然而就是這通電話，敲響了到香港讀書的大門。之後每每回憶起來，都回想起自己緊張囉嗦的英文，一切遙遠又不可思議，也很難預料，我之後的人生把兩地奔波當成常態，再往後，居然飄到了更遠的美利堅。

　　也是從這個一月開始，跟父親過生日的印跡就開始模糊了。奶奶提前做好肉丸，等着下油鍋的畫面始終鮮活，再沒哪個鏡頭會將它覆蓋。於是每年都絞盡腦汁找個當地餐廳，訂一桌飯送到家，從東北菜到火鍋，再到江浙菜，看着手機裏傳過來的照片，當饞蟲蠢蠢欲動時，又會被一股強大的遺憾和愧疚給沖走，心裏總想，下次回家一定要陪老爹過個生日。一圈走馬燈似的「孝敬」過後，父親說還是排骨豆角最香，要是再配上烀餅，可就完美了。但外送的烀餅怎麼成體統？所幸一年前的一月，一家人久違地下了館子，唱完生日歌就重逢了最熱乎新鮮的排骨烀餅，揭開餅子的那一刻，排骨土豆和南瓜的香氣就像爆竹一般，「嘭」地噴射出來。父親說支持你，在外面好好闖，我眼裏氤氳的霧氣照着未來，發出一閃一閃依戀的光，果然好日子，還是要一心一意地去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