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暄集/陪遊記\趙陽

　　李大壯出生在塞納河邊上，到中國工作之後，便給自己取了中文名。他講起這很是自豪：「李嘛，唐代皇帝姓李，聽上去就有貴族血統，我也是法國貴族後代呀。大壯嘛，我高高大大，名副其實，好記。」雖然這套理由並不嚴謹，但我也懶得去糾正，畢竟他為了能更好地用中文交際，把這幾句詞背得很熟。日子久了，認識他的人都記住了這個樸實的中文名。

　　認識李大壯，是在五年前，灣仔的一個法語沙龍上。我的法文僅僅是入門級，講得磕絆又遲緩，還經常出現陰性和陽性詞彙搞混的情況，被大多數操一口流利法文的同胞嫌棄。倒是李大壯，不但不嫌棄，還很熱情地和我聊了很多。我們就這樣成了朋友。

　　大壯是金融業的精英，但對藝術很喜歡，「真正的中產應該是懂得藝術的生活價值的」，他曾用法文很認真地告訴我。前兩天，他非要拽我去看半山某法國藝術家舉辦的私人藏品展覽。「我的法文那麼差，看不懂怎麼辦？」我本能地抗拒。大壯一臉真誠，非要我同往。他的理由是：「你即便看不懂法文，也能根據畫作講出自己的感受。」

　　那天的參觀很愉快，我在一幅人臉的抽象畫面前駐足良久：「紅色和綠色在面孔上的交替使用，很詼諧，能感覺到作者內心的快樂和達觀，對生命充滿熱愛。不論這作者年齡幾何，一定是一個生活的智者呢。」大壯很高興我告訴他這些：「你的觀點會啟發我產生更多想法，在以後的人際交往中，我的藝術素養會為我加分增值。」

　　我深以為然。一個人的教養和風度，不是你穿了價值多少錢的名牌衣服，而是你講出來的話有教養，而藝術會讓你變得更高雅、更美好。這也正是人都應該懂一點藝術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