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暄集/純良本色\趙 陽

　　大雄一邊大咧咧地剔牙，一邊說：「他一定不會把錢還給你啦。」見我不服氣，他頭頭是道地分析：「喏，他現在已經確診，在家休息，至少十多天。你的課要三個星期後才開始，到那個時候，莫說是一個讀中六天天功課焦頭爛額的學生，就是我們成年人，一個多月前被好心人送了五百塊車費，能不能記得都是個問題。再說……」「再說什麼？就你乜都知！」我翻個大大的白眼。大雄壞笑道：「專家不是講，『中招』的後遺症之一，就是腦霧嘛，記性不好多正常。不信，咱倆打賭，他若還你，我就包你一個星期早餐。」

　　小添是漢華中學的學生。那個周末，公司和漢華中學聯合在中大搞活動，我和大雄一起參加。那活動，一早開始，要進行一整天。午飯前，小添把我拉到一邊，啞着嗓子告訴我，他身體不舒服，「感覺噁心想嘔，嗓子痛。」我不禁一驚，問他參加活動前是否做過快測。「做了，是陰性。」他認真地答道。我立即從銀包裏拿出五百塊，遞給他，「午餐吃清淡一些，然後就打車回家，趕緊休息，記得問司機要收據。」

　　午飯後，校長恰巧有事情要提前走，於是就順路載小添從中大到了西灣河。當天晚上，校長發來信息給我，告知小添確診，囑我這兩天要注意身體狀況。我很心疼小添，他家住油塘，也不知道那日他那樣難受，是怎麼回家的。之後的一周，某天午餐，我和大雄說起了這事，便有了大雄與我的「豪賭」。

　　上周五，我去給漢華的中六學生上這學期第一次中文寫作課。小添一見到我，就把五百塊錢一分不少地還給了我。「我那天從西灣河坐船回家，沒打車。」自覺為他人的愛心節省，這該是多麼懂事！我一邊給大雄發信息，一邊為人性的純良本色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