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暄集/冬至之暖\趙陽

　　來港七載，第一次在冬至這天感受到「冬」的氣息：清早出門，陰陰冷冷。搭巴士、轉港鐵，入地過海，待從灣仔出站，莊士敦道上已是車來車往。一眼望去，心裏登時就暖了：一切像是在水墨畫裏，紅色、黃色的車燈，投射着柔和的光暈；叮叮車哐當哐當地奔跑着，為這濕漉漉的清晨帶來活潑的暖意。

　　冬至到底還是暖的，因為這裏是香港。這些年，城市裏或許有一些變化，但終究有些底色是沒有改變的，一如冬至這一天，不論是陰還是晴，都是有人情味的。這個冬至，我約了漢華中學的助理校長嚴先生一早碰面。

　　與嚴先生相識不到半年，但每每想起他，總覺得是一個相處多年的老朋友，有說不完的話。那是一個秋日的午後，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去漢華中學參觀拜訪。嚴先生是名副其實的「漢華人」：中學入讀漢華，大學畢業後回漢華教書，從普通教師一路做到助理校長。他如數家珍地說起學校的發展，說起自己的學生，我聽了很是感動，對於教書，有的人僅僅當成飯碗，有的人卻將「育人」視為畢生的事業和追求，嚴先生顯然屬於後者。

　　嚴先生感染了我。於是，我決定接受邀請，做漢華的「編外老師」。我和嚴先生的對話通常是這樣開始的：「小林同學越來越有禮貌了」「施同學英文科有進步呢」，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和嚴先生如此投契：我們都在做一些純粹的事情，無關功利、金錢和名譽，我們把對學生的愛和對教育的愛，凝結在歲月前行的步履之中攜手前行，我們滿懷真誠。

　　「銜泣想慈顏，感物哀不平。自古九泉死，靡隨新陽生。稟命異草木，彼將羨勾萌。人實嗣其世，一衰復一榮。」和嚴先生話別時我不禁又一次想起這詩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