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 里/捍衛「黑暗」\葉 歌

　　三月第二個星期日，從冬令時轉換到夏令時、時鐘往前撥一小時的儀式又在美國重啟。不過，如果議會通過《保衛陽光》法案，美國各地不必在二○二三年秋季重回冬令時，而是一年四季都使用同一時間了。陽光充足，日照長久聽起來很美好，尤其對秋冬季因日照時間縮短會罹患季節性情感失調症（SAD）的人來說，但黑暗是否一無是處呢？

　　近日，瑞典科學家Johan Eklof發表著作《黑暗宣言》（The Darkness Manifesto），引起大眾普遍共鳴。研究蝙蝠的瑞典生物學家發現，因為作為歷史建築的大教堂普遍安裝了戶外照明設備，過去三十年內百分之五十的蝙蝠已從原本的居所消失：有的餓死了，有的搬遷了。有些「夜遊」蛾子也因戶外光線太亮，無法採集花蜜或完成交配，進而個體死亡甚或種類滅絕。普遍存在的戶外照明也影響了原本依賴天然光源進行光合作用的植物，改變了它們的養分傳送和生長模式。至於道路會車時對面司機亂開遠光燈、引發交通事故，城市裏光污染嚴重，造成失眠、神經衰弱的例子，更比比皆是。

　　光污染聽起來比空氣污染、水污染和塑料污染問題容易解決，但也不只是關掉電燈開關那麼簡單。夜間使用電燈照明本就是現代才有的現象，和現代化、城市化進程密切相關，當今又和預防犯罪、打造城市品牌、發展旅遊業掛鈎。不少人嚮往在漆黑夜空下感受遠離塵囂，頭頂星空的幽美體驗，但這恐怕只有在偏遠地區離群索居才能辦到。這還可能是曇花一現，自有房地產開發商緊追不捨，步步逼進。道家提倡的黑白平衡，剛柔並濟，陰陽和合的境界在當代很難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