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人师百年驹,盛成与马相伯
Beijing Daily
马相伯先生一九三九年十一月四日上午六时在越南谅山去世,盛成在当月十二日就桂林“望城岗”写出了长文《为相伯大师服心丧》(以下简称《心丧》),此文发表在次年二月出版的《逸史》半月刊上。这本当年出版于桂林的杂志,存世不多,寻找颇费了一番工夫。该文中,盛成在一开篇就写道:“他(马相伯)的‘灯’里,最后一滴‘油’耗尽了,他去了!……离他所希望归去的故乡很远,而他却知道他有家归不得,他尤明白他死在法国殖民地的越南!精卫再生,此恨毕竟难填,呜呼!”
壹
盛成晚年回忆录《旧世新书》,是从一九三〇年十月十日从法国留学十年归来时讲起的。船到上海后,在四马路丹桂第一舞台边的第一旅社住下,马上去棋盘街商务印书馆找黄警顽。黄是当时有名的“交际博士”,盛成找他的目的,是打听马相伯和章太炎的住址。
第二天(十月十一日)一早,他就去徐家汇土山湾贫儿院拜访马相伯了。因此,马相伯先生是盛成回国后正式拜见的第一个人。但突然的造访,却没有立刻如愿。那天,马老人到江湾的复旦大学去了。《旧世新书》写道:
我在他(马相伯)住的地方等他。九点以后,他回来了。他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手上拿着《我的母亲》珍本第一号,送给当时已经90岁的马相伯先生。上面题的字是:“我的这些珍本是送给国家元首的,你就是我的国家元首。”这种珍本只印了130册,每本都编了号。后来,我把第2号送给了埃及国王,第3号送给了土耳其总统凯末尔。
在盛成回忆录中,法文版《我的母亲》珍本书被记录印了一百三十册,应该是某个环节的失误。经查,此版珍本应该是一百五十册。在今天的旧书市场上,当年的初版普通本,经过近百年的淘洗已日渐稀见,珍本带编号的,则更加寥落。可以证实回忆录关于珍本数字是误植的,是盛成在《心丧》文中曾写到,自己只留了一百五十册珍本中的十册。其余的一百四十册,应该是一九二八年六月在巴黎首发时由出版商推向了市场。盛成手中的十册珍本,他曾记录:埃及国王一、土耳其总统一、瓦雷里一、母亲一、弟弟一、自赠一,另有三册备存。此正好是九册,再有的一册,就是盛成当面赠予马相伯的那一本。
盛成从巴黎带回的藏书(包括《我的母亲》珍本书自存的几册),在抗战烽火陡起时存放在仪征,当老家沦陷时,悉数失落。盛成在一九四〇年的文中不无戏谑地说:“全东渡扶桑留学去了”,其实,更悲观、更大的可能是,当时就被灰飞烟灭了。
马相伯拿着法文版《我的母亲》对盛成说:“呵呵,三字经上说道,扬名声,显父母,《我的母亲》写得真好啊,多少法国神父,对我称赞这一本书。”当时的马老人,居住在徐家汇教区中,往来者多有法籍神职人员,故马老人所言当是。